帐篷喜宴 □王开生
作者：
新闻 时间:2017年07月07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每一个时代都有其时代特征,反映到老百姓的日常,变化更加明显和突出。
上世纪70年代,老四方的青年人结婚讲究“三大件”“四大件”,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外加收音机。至于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等,那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的事了。除几大件外,在家具的置办上也有硬杠杠,一般流行24条腿、36条腿等。当然,家庭条件越好,“腿”就越多,暴发户也有56条腿,甚至72条腿的。所谓腿,即一张床4条腿,一个衣柜4条腿,如此,一路计算下去。如今听来虽觉十分滑稽,但那时“腿”不够,丈母娘真是不准进门的。
从我记事起,我家大床底下就存有不少木料。听老爸私下说,是为我将来结婚打家具的,一般不舍得用。但到我结婚时,已是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了,家具早已流行买成品,故平房搬迁时存了几十年的老料,只能打包处理了。计划不如变化快,这是父母始料未及的。
那个年代结婚摆席请客是重头戏。下馆子去饭店摆大席是极个别人家,大部分工薪家庭选择在家里请客。从左邻右舍借来桌子椅子,甚至筷子、碗和杯子,不大的家庭空间也能挤上好几桌。再不够,就借邻居家。住平房的,赶上天气好,酒席直接摆在院子当中。啤酒一般是炮弹状的散啤。酒席的厨师,有路子的,会从国营饭店请专业的；没路子的,请家庭成员中厨艺好的。我父亲和五爸即属于后者。我数位表哥的喜宴,基本上都是由他俩主勺。
我父亲和五爸他们兄弟俩都爱烧菜,兼喜喝酒,在那个年代属于经常下馆子、为数不多的达人,也因此学了不少馆子菜。我从小跟着他俩,从四方的大众饭店,吃到中山路的江南饭店乃至八大关饭店。每年五一前后,还要去中山公园看樱花,在公园八角形的茶食厅里喝啤酒、吃凉菜,见识过不少场面。如今,他们虽已七八十岁高龄,仍战斗在家庭厨房第一线,钻研美食,乐此不疲。
喜宴的前一天甚至更早,会在院中支起帆布大帐篷,盘起炉灶。从采购原料到粗加工,大都由厨师指导完成。午筵结束准备晚筵,工作量很大。为了犒劳他们,常会弄点啤酒放在灶台房,炒菜累了,喝上两口喘喘气。而跑菜端盘子洗碗的活儿,一般则由家庭成员中的妇女承担。我嘴馋,也爱凑热闹,年纪很小就给他们打下手端盘子。这样近水楼台,有机会多吃点好吃的。
那时候,他们的拿手菜有打凉粉、熏鲅鱼、猪皮冻、炒双花、烧蹄筋、四喜丸子、红烧鱼和烧大肠等。我最爱他俩的看门绝技——拔丝苹果,出锅后有琉璃般的质感,拉丝特多。这道菜最考验厨师的水平,因此不敢马虎大意。每当上这道菜时,酒桌上会掀起一个高潮,听到叫好声,厨师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同时,也预示着整个宴席到了尾声。
城市中大篷里的宴席,如今早已远去。那种接地气的热火朝天的聚餐喜庆场面,只能留在记忆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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