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都市报 -A15-夕拾周刊

【书序】法医人类学家到底是做什么的□[英]苏·布莱克 著;温雅 徐诗凌 译

新闻    时间:2020年03月21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法医报告:死亡教会我们什么》 [英]苏·布莱克 著  温雅 徐诗凌 译 中信出版集团
关于人类生存的各个方面,大概死亡及其相关之事是充斥着最多陈词滥调的。死亡成为邪恶的化身,是疼痛和不幸的先声,是在阴影中出没、猎获的捕食者,是夜间险恶的窃贼。我们给她安上不祥的恶名:冷酷的割麦人、无差别的轧路者、黑天使、苍白骑士。我们把她画成藏在黑色连帽斗篷里的残破骷髅,舞弄着一把置人于死地的镰刀,她只需一挥,就将我们的灵魂从身体中带走。有时她是一个长着羽毛的黑色幽灵,凶恶地在上空盘旋,我们只能蜷缩在角落而毫无还手之力。
尖刻地对待死亡很容易,人类取得了无数成就,但要对生与死的复杂关联做解释,我们并不比几百年前进步多少。我们大概已经遗忘死亡是什么,我们把她当作不受欢迎的邪恶对手,要躲着她,或者令她臣服——越久越好。
对于死亡,我们的默认态度是要么丑化她,要么神化她,有时在这两端之间摇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都不愿提及她。生命是轻盈、美好和幸福的,死亡是黑暗、邪恶和悲伤的。善与恶,奖与惩,天堂与地狱,光明与黑暗——我们具有那种林奈式的分类喜好,将生和死干脆划分为对立的两头,于是就安心地怀抱着对错分明的幻象,却可能不公平地将死亡驱赶到黑暗中去。
结果我们开始畏惧死亡,仿佛她会传染。我们要么虚张声势地演绎,要么取笑她来麻木自己,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恐惧。在很小的时候,我们就懂得对死亡抱着虚伪的态度,一面嘲弄她,一面深深地敬畏她。为了将她的利刃磨钝,缓解痛苦,我们习得新的语言。我们说“失去”了某人,悄悄谈论他们的“逝去”,用庄重尊敬的语调和其他人一同哀悼一位所爱之人的“离去”。
我没有“失去”父亲——我完全知道他在哪儿。他埋在因弗内斯城里的唐纳赫里奇公墓,在殡仪员比尔·弗雷泽给的一个可爱木匣子里。我们把他放进地上的一个洞穴里,放在他父母快要散架的棺材上,那两具棺材现在盛的不过是他们的骨头和死时仅剩的几颗牙齿。父亲没有逝去,没有离开,我们没有失去他:他就是不再呼吸了。他的生命消失了,世界上的任何委婉修辞都没法把生命带回来,没法把他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