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香与木香 □程璐
作者:
新闻 时间:2019年11月22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世间的气味中,我的鼻子钟爱两种——草香与木香。
关于青草。割草机掠过,虽有些残忍,可绿色的透亮的饱满的小精灵却得以在空气里恣意地玩耍,青草气息附上我的皮肤和发丝,钻进我的鼻腔。割草机横扫之处,青草气息散逸开来,这是我嗅觉的狂欢。
木头的味道则掺杂了很多父亲的气息。木花飞溅,木香满院,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老爸是业余木匠,耳朵上夹根铅笔的样子有些滑稽,我却总也忘不了。爸妈结婚的大件是家里第一套“老爸DIY”,虽未见打造过程,看老妈的得意神情便知,这些家具在求婚过程中一定起了重大作用。宽大的实木床温暖而厚实。可以旋转的圆形餐桌成了我的玩具。敦厚的写字台见证我学会了书写第一个词语——“巧克力”,以及往后无数个作业相伴的傍晚。还有带镜子的大衣橱,记录下我偷穿妈妈高跟鞋的过往……
这套浅咖色的家具大概用到我十岁,后来流行一种升级版大衣橱——“组合橱”,老爸自然赶了这把时髦。大批木料堆进了奶奶家的小院。真难想象这些大木板是经过多少次切割、组合、镶嵌,才变成了占据家里一大面墙的大块头。放了学,踩着木花才能进家门,浅黄色的、优雅地弯曲着、散发迷人芬芳的木花在小小的脚下嘎吱嘎吱作响。
在爸爸众多的工具中,我最喜欢的是墨斗。只有这一项工序,是老爸需要我帮忙的。像只鞋似的墨斗,喝饱了墨汁,准备开工。这可是个技术活儿,我必须对准爸爸用铅笔做好的记号,手要稳稳的。“对准了吗?”“嗯嗯!”爸爸用魔术手轻轻一弹,细腻的木头上就留下了笔直的黑黑的线,一头牵着我,一头牵着爸。两张脸,笑意盈盈。
再后来,爸爸也零星做过茶几、书柜什么的,总之产量越来越少。几百几千块就能搬回家的流水线家具,懒了老木匠的手。到现在,已经只出品小板凳、木拖把之类。木花香,我再也闻不到了。
前几天在楼下散步,突然被甜甜的桂花香吸引。原来院里有一株大大的金桂,香气袭人,美哉妙哉。看来我要移情别恋了。前晚下去想再找找我的新欢,却发现一场秋雨就带走了全部。花香固然美妙,短暂易逝却惹人唏嘘。
草香和木香,不改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