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物语】
秋末晚菘
作者：
新闻 时间:2018年11月05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路来森
陆游写有一首《菘园杂咏》,其诗曰:“雨送寒声满背蓬,如今真是荷鉏翁。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头戴笠蓬,荷鉏种菘,一派田园风情,一份生命风雅。晚年的陆放翁,倒也真有些放逸之情,真有几分生命的从容和潇洒。可“九月区区种晚菘”中的“菘”,到底为何物?
“菘”,即是今天的白菜。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菘”,又可分为两种:色白者,谓之白菜；淡黄者,则称之为黄芽菜。其实,黄芽菜,也是白菜,只不过是小白菜罢了。这种小白菜,多生长于南方,娇小细嫩,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温情感。
白菜,大多种植于北方,北方人习惯于称之为“大白菜”。大白菜中的上品,当首推“胶东大白菜”,每棵都在七八斤,真真配得上那个“大”字。
“九月区区种晚菘”,是因为陆游种白菜种晚了。在北方,大白菜真正的种植时间是在入伏以后,种得太晚了就不能成其“大”。米粒大的菜籽,一撮一撮地撒进事先整好的菜畦里,待到菜苗长出后,要间苗,最终,只留下一棵肥壮的白菜苗。留下的一棵白菜苗,就在菜畦里生长,一直生长成一棵大白菜,到小雪时节,被人就从泥土中拔出。
在南齐王朝,有一位满腹学问的大臣叫周颙。《南齐书·周颙传》有文:“音辞辩丽,出言不穷,宫商朱紫,发口成句,泛涉百家,长于佛理。”此人博学宏识,身居高位,却清贫寡欲。曾于钟山西麓立“隐舍”,终日长蔬食。卫将军王俭,即谓颙曰:“卿山中何所食?”颙曰:“赤米白盐,绿葵紫蓼。”文惠太子又问他:“菜食何味最佳?”他应声答道:“春初早韭,秋末晚菘。”
于是,“春韭晚菘”,并为时鲜。
白菜本身无味,素净清淡。但历霜经冬的白菜,却是变得茎叶肥厚,鲜美多汁,不涩而甜,其菜蔬味道更为深沉醇厚。誉为时鲜,亦不虚妄也。
今人,呼名为“白菜”,大概只是因了白菜的表象,似乎把白菜看得过于平淡了。到底还是古人呼为“菘”字,更好一些。这个“菘”字里,有白菜的骨相。据陆佃《埤雅》解释,呼白菜为“菘”,是因为白菜:“青白高雅,菘性凌冬不凋,四时常见,有松之操,故曰菘。”所以说,古人是赋予白菜,松柏之性的。迎寒而生,凌冬不凋,甚至于天愈寒,其葱翠如玉之秉性愈彰。白菜,品性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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