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老兄 □王溱
作者：
新闻 时间:2018年07月06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我说的这个人现在已过花甲之年,“玩”文艺还是年轻的时候。
我们年轻时,哪有什么“玩头”?但我这位老兄居然玩得很兴奋,很投入。不过他玩的东西,跟年龄有点不相符:京剧。
一说京剧,人们立刻会想到上了年纪的人,闲来无事,端着小茶壶,品一口香茗,眯着眼,间或还摇头晃脑跟着哼几句。一个十六七岁的青年爱京剧,少见。
老兄虽喜欢京剧,但从不在众人面前显摆。学校里青年节、国庆节组织文艺演出,每个级部都要出节目,老师动员时从没见过老兄报名,但私下他唱过李玉和、郭建光,那嗓音真的叫绝。我们问他,怎么不上台露两手?他摇摇头,作揖道:“唱着玩罢了,上台,不敢当。”班长把他“私藏”武艺的事报告了班主任,班主任点名“批评”:“怎么会唱李玉和不唱呢?”他低头说:“那都是瞎唱。”班主任不管是不是瞎唱,说反正下一次再搞汇演就要出节目了。等真到了下一次,班主任似乎忘了。不过,他还是没“逃脱”。
那是市里中学生汇演,学校宣传队排演《智取威虎山》,不料临演出前,演杨子荣的同学突然失声了。这下急坏了校领导,马上在全校“寻找”杨子荣,结果老兄被班主任“贡献”出来。开始宣传队的老师还抱着怀疑目光审视老兄,说你先唱一句打虎上山听听。老兄稍微清了清嗓,一句“穿林海,跨雪原”,震惊四座。宣传队老师拍着老兄说:“你隐藏得好深啊,怎么现在才露相?杨子荣非你莫属了。”
那次学校拿了奖,最高兴的是宣传队老师,专门到班上来表扬老兄,说老兄的老生唱得很有味道。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京剧流派,老兄却似乎很明白,说童祥苓的唱腔里既有马派又有余派,还有自己独创的现代派韵味,唱好了不容易。宣传队老师眨着眼,老兄的话让他惊讶。
后来老兄再没去宣传队,什么原因不知道。但到他家去玩,会发现他经常跟着唱片唱京剧。那种手摇唱机,黑胶唱片现在算是古董了,当年也不多见。是老兄喜爱京剧的父亲在拍卖行淘的,父传子承,京剧缘就是这么来的。
老兄活大半辈子了,除了学校那次登过台,再也没有第二次,说起来有点遗憾。但他并不在意,家里、山上都是他的舞台。前几年退休旁边小公园成了固定场所。不少戏迷老远跑来听他唱。唱罢,还是有人感叹:瞎了一副好嗓子,真该登台表演。老兄笑笑说,登台就要当事做了,台下多自由。文艺本身就是放松的事,干吗要难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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