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去哪儿了? □罗俊士
作者：
新闻 时间:2018年04月20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老爸暮年丧妻,儿子尚未成家,住在一个面积狭小的两居室里。
儿子因为偏科,没考上大学,无奈去一家商场当了保安。
儿子爱好写作,时有文章见诸报端,白天站班,夜晚爬格子成了习惯。却不得安宁,因为老爸患有胸膜炎、哮喘病,儿子常被咳嗽、吐痰声惊扰,无法静心写作,睡觉也不踏实。
“老爸,要不,我去商场附近租房住吧。”
“别,还是我搬出去的好。”老爸理由充足、义无反顾,“家里有电脑、宽带、电话、暖气、液化气、热水器、冰箱,适合你搞创作,我不写东西,也不和外界联系,好赖租间小房,生个蜂窝炉就得!”
其实,老爸早想搬出去住了。有回儿子谈了个对象,姑娘头回来家,恰巧赶上老爸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一把泪一把,姑娘连甩几个白眼,屁股没坐稳,就起身离去,再无下文。
这之后,某个胡同的拐角处,多了截孤零零的树桩。那树桩其实不是树桩,哪有会趔趔趄趄走动的树桩?那是老爸,咳嗽得更厉害了,和在家时一样,都是用手绢捂住嘴巴,唯恐惊飞那扇窗户内儿子的灵感。
大雪下了一个白天,夜幕降临,雪下得更大了。儿子参加文友聚会回来,突然发现尺把厚的雪地上,老爸眉毛胡子全白了,像个洁白的雪人,正在朝家的方向张望。
儿子痛哭流涕,逼着老爸搬回去。老爸不干,发誓表决心说他再不来了。
再之后,儿子隔窗扫视,老爸的身影再没出现过。儿子知道老爸就住在附近一家废品站旁边,到那儿却不见人。
房东说:“老汉五天前搬走去城东了,说那里离家远,干扰不到儿子。”
城东地方好大,儿子抽空就去那儿转悠,硬是找不见人。后来,儿子举凡瞥见捡垃圾的老人,就快步走近前看个究竟,都是陌生面孔,都佝偻着腰,都额头皱纹深刻,不是老爸,疑似老爸。
那段没人惊扰的日子,儿子几乎疯掉——什么也不想做,甚至饭也不想吃,没胃口。亲情似乎都这样,不在,犹在,拉得开距离,拉不开心,更令人梦绕魂牵。
再后来,儿子不去转悠了,而是时不时地就朝窗外瞥一眼。昏黄的路灯光里,人流如织,令他瞩目的,是那些萎萎缩缩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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