潍县战役之东线阻击战 □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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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时间:2021年04月16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1947年10月2日至10日胶河战役(也称三合山战役)胜利结束,此役挫败了蒋介石“九月攻势”作战计划,扭转了山东战局。全国范围内,人民解放军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的条件基本成熟,中国革命形势发生重大变化。华东野战军根据党中央、毛泽东指示,由陈毅、粟裕率外线兵团挥戈鲁西,向豫、皖、苏挺进,协同中原野战军,开辟中原解放区。内线兵团(后称山东兵团)由许世友、谭震林率领,继续留在山东境内,寻机歼敌,收复失地,与外线兵团遥相呼应。
1948年初,历时5个月的胶东保卫战胜利结束。胶东地区地大物博,资源丰富,是解放军后方补给的中坚力量。山东兵团按照党中央、毛泽东解放全山东,扩大胶东、渤海、鲁南解放区的作战计划,首先向胶济线之敌,发起了强大攻势。经过一系列战斗,到1948年3月底,只有胶济铁路两端的济南和青岛以及中间位置的潍县尚在国民党控制之下。根据山东兵团司令许世友和政委谭震林的作战计划,集中优势兵力先攻打潍县,拦腰切断胶济线,使济南、青岛之敌完全孤立,以便各个击破,进而扩大解放区,解放全山东。
4月2日,山东兵团按照中央军委和华东局指示,以第九纵队和十三纵队三十八师及胶东鲁中部队发起解放潍县战役(也称昌潍战役,胶济铁路中端战役)。当解放军向潍县发起强大攻势时,蒋介石急令济南、青岛之敌从西、东两线出动,增援潍县。敌西路援军由国民党第二绥靖区司令王耀武亲自率八十四、七十三、七十五共三个师的兵力,由济南增援潍县。敌东路援军由国民党第十一绥靖区司令丁治磐率领六十四师、六十五师和五十七旅及保安团等五个旅的兵力增援。为阻击国民党东线援军,保证潍县战役的胜利,解放军十三纵队奉命担任阻击任务。
十三纵队司令周志坚、代政委廖海光等,于4月3日签署第十三纵队阻击由青岛西援之敌开进部署命令,主要内容有:奉东指命令,为配合遂行新的战役任务,本纵(缺卅八师及教导团)开至古岘以南,南村以北地区,担任打击可能由青西援之敌并防敌北攻莱阳。胶东新五师、新六师及东海、北海部队担任防御烟(台)敌八军之任务,保卫胶东内地。南海及滨北军分区武装归本纵统一指挥。(此命令现存南京军区档案馆)
4月4日,国民党整编六十四师一五九旅,由青岛方向行至莱西南县店埠一带,并在店埠村抢去粮食,抓走民夫,筹备物资,厮机西援。我地方阻击一部紧随其后,寻找战机。
4日下午,十三纵队三十七师一一一团向店埠方向合围敌人,三十九师一一五团、一一六团开赴河里套民主区区工所驻地东王戈庄村。指挥部设在王洪宾一民房内。东王戈庄村位于大沽河、小沽河交汇处。村东临小沽运粮河,村中多洋槐、梧桐树,树木高大枝繁叶茂便于隐蔽,村里群众基础、经济基础较好,村民兵工作积极活跃。
部队驻扎后,立即封锁消息进入备战状态。并派出侦察队侦察地形、敌情,迅速制定作战计划,从指挥部拉出的电话线一直拉到前沿指挥所曲堤村一带。先遣部队一一五团用马车拉着山炮,战士抬着轻、重机枪进驻大沽河东岸沙湾庄一带,连夜修筑工事准备战斗。
4月5日拂晓,三十七师一一一团与敌军接火后,一颗信号弹照亮夜空,战斗打响。总攻部队分三路从指挥部出发,一路由朱毛城口过小沽河迎击从由横岭村方向围歼过来的敌军；一路从正东方向开赴沙湾庄；另一路由管村、孙家汇方向策应。一场计划缜密的“口袋阵”正逐渐形成。
一一一团在店埠与敌军交战后,用密集的炮火攻击,迫使敌人南退进入我军伏击圈。当敌人被迫退至岭南村方向时,东线部队以猛烈的攻势杀向敌群,在老母猪湾阵地上展开激战,大部敌军被击毙,所抢面粉夺回,民夫解救。
上午9时许,战斗进入激烈阶段。西线部队在横岭村痛击敌人,敌人见势不妙,迅速撤退。在前沙湾庄和前朴木村的黄湾之间展开激战,敌人居湾东,占一土窑为地势,把重机枪架于窑上猛烈扫射。我军虽以田沟、茔盘为掩护,仍英勇顽强地打退敌人三次进攻。即时,一一五团两个班组成突击队,从沟底爬行绕到敌人后方,用一捆捆手榴弹掷于敌群,用前后夹击的打法,将土窑夷为平地,夺取了黄湾阵地。
在前沙湾村中,敌军实施突围,窜至百姓院中,将院墙凿开数洞,置于重机枪,后以大炮掩护向我军猛烈开火,一一五团周连长沉着应战,组织党员突击队阻击,有9名战士不畏流血牺牲,在阵地上加入共产党。还有一名新兵,周连长让其侧应,他坚定地说:“我是新兵,但我是老党员!”党员突击队冲在阵前英勇阻击,战至最后一刻,周连长壮烈牺牲,全连官兵所剩无几。敌军占居院墙后被我军用六O钢炮轰平。
上午11时许,战斗进入胶着状态。敌人见多次进攻都被我军封锁,包围圈逐渐缩小,难以突围,遂用电话向青岛求援。青岛敌援军派来两架B一29轰炸机,在大沽河沿岸超低空飞行,打着旋转用机枪向下扫射。我军战士沉着应战,前赴后继,迎击敌机,大炮、重机枪相互配合轮番作战。敌机呼啸着在前沙湾庄投下一枚炸弹,炸毁民房一间,着火燃烧。之后又在村前及后沙湾庄各投下一枚炸弹,摧毁我军工事,弹坑深达1.5米,均已炸出水来。飞机时尔轰鸣,时尔尖叫,炸弹爆炸,大炮隆隆,机枪嗒嗒作响,整个沙湾庄沉浸在一片硝烟火海之中,看不见村庄。
此时,大沽河西岸石家曲堤防线上,一门大炮被敌机扔下的最后一枚炸弹炸毁,死伤三十余人。负责运送和临时救护的两个担架队,冒着枪林弹雨快速抢运伤员,从前线抬回的伤员转移到东王戈庄村和大城西村救治。
指挥部内,送水送饭的都不让进了,铃声作响,电话不断,“周连长牺牲”“副营长牺牲”“石家曲堤大炮爆炸”。我军指战员拔出腰间手枪,要冲向前线亲自参加战斗,众人阻拦不下,后其警卫员说:“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指挥部就是我们的阵地”。指战员随下达命令“务必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敌人西援昌潍”。
下午1时许,激战大沽河。大沽河水流不断,深浅不一,堤坝较高,弯弯曲曲,是我军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沿大沽河西岸十几门大炮依次排开,轻、重机枪架于大坝之上。敌人在飞机掩护下,在沙湾庄西北角撕开一道口子,突破我军防线,蜂拥大沽河。我军大炮、机枪凭借大沽河有利地势猛烈向敌军射击,连续打退了敌人多次冲锋。清清的河水血流成河,有些地方,尸体一度阻挡河流。
在我军强大攻势下,敌军剩余残部随敌机向南败退,被我军策应部队歼灭大部。下午3时许,战斗全面结束,我军战士不怕流血牺牲,英勇作战,胜利阻击西援潍县之敌。
4月16日,敌王耀武派七十三、七十五两个师增援昌潍。十三纵队司令周志坚根据上级指示签署命令:上级令本纵队率卅七师进抵昌邑以西、固堤以东地区,待命参战。本人率部队于十七日三时出发西进。(此命令现存南京军区档案馆)
潍县前线上,敌外围据点全部扫清,兵临潍县城下。在攻打主城西城前,解放军施以欲擒故纵的战术麻痹敌人,在敌军忙于庆祝之时,于4月23日向西城发起强大攻势。
当天,国民党青岛援军北线六十五师由城阳出发,抄小路,走狭道,沿铁路北侧的古城、白塔埠、毛子埠、贾戈庄一带隐蔽行进,迂回至大沽河小高河口。敌南线六十四师由南泉、王演庄一带行进。其意图为:假如两路得势,对我阻击部队形成钳形攻势,联合作战突破我军防线,可长驱直入西援昌潍；假如第一企图不成,即以北路佯攻,吸引我军主力部队,另一路乘虚冲破防卫线。
鉴于敌之阴谋我军的兵力布署为:十三纵队三十九师及南海部队平东警卫营等驻防于沙梁、小高河口一带；胶东军区滨北军分区独立一团、独立二团、胶高支队和武工大队配合十三纵队驻防于南庄、堤子一线。
独立一团由团长杨甦(su)、政委严国光率领,部署在大沽河西岸葛埠岭一带,由胶高支队一部协同作战,其中一营在前,一营一连担任正面防御,机枪连在一营后面；二连位于一连左翼；三连为预备队,在左侧小庙附近隐蔽待命。二营在大麻湾以北韩信沟以南30米大桥一线防御。三营为团预备队在葛埠岭左翼待命。
独立二团部署在胶济铁路以北的前店口、后店口至大沽河一线,由胶高支队一部配合。其中三营为一线,一营为二线,二营为团预备队,在二十里铺待命。团部设在于家庄。
24日,敌前锋在小高河口东岸,先以一个营试渡,十三纵队三十九师已埋伏于河堤西侧,解放军凭借河堤居高临下,突然攻击,全歼已渡河的一个营,同时集中炮火向对岸敌阵猛烈攻击,敌前锋部队被全部消灭。
小高河口一战,敌北线受挫,随命部分兵力向南转移,其余部队隐蔽后撤,企图给我军造成欲转铁路以南西犯的错觉,引我主力南移,然后突破沙梁河口。我军识破其阴谋,随做出相应调整,即由小高村撤至平东的宗家埠高地,迅速筑成防御工事。一一五团、一一六团开至南村以北的崖头、北村等地隐蔽,一一七团通过调配编制组成加强营,开赴沙梁河口阻击。
24日5时,敌军在胶济铁路的韩信沟附近向我军发起进攻,企图占领大沽河西岸铁路两侧的我军阵地,以保障后续部队西援。经我军前沿部队有力反击,激战至晚上10点左右,将敌击溃。
25日拂晓,敌人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发动全线进攻。一团一营在葛埠岭,遭敌军猛烈炮火攻击,伤亡很大,一连指导员、副连长壮烈牺牲,但我军将士以少胜多,打得非常英勇,敌人的几次正面冲锋始终未能得逞。敌军后又组织力量向一团左翼进攻,以迂回配合正面进攻。一营预备队立即组织反击,但由于敌我力量悬殊,未能奏效,阵地被敌人突破,形势十分危急。一营机枪排高排长挺身而出,在近距离内向敌人猛烈射击,压住了敌人的火力,掩护一营撤出战斗,一营在这次战斗中伤70余人。
二团三营在前、后店口阵地上,凭借地理优势坚守1天,由于敌我力量差别甚大,铁路南小麻湾处防线被敌军突破。25日敌人占领了前店口。三营营长在前沿观察敌情时,负了重伤,坚持至中午,三营不得不撤下阵地。敌人从前后店口向二团发起进攻,占领了部分阵地,二团随组织炮火全力向敌人反击。驻扎在杨家屯南的十三纵队某团政委马祥从左翼实施火力支援；一营营长李春信沉着指挥,及时地组织一、二连进行反击,阵地又被二团夺回。
25日晚9时,国民党新三十六旅一零七团、一零八团组织北线主力,从马岭疃及平东的桃园河口偷渡,企图包抄我军前沿沙梁防地,然后突破封锁线,以解潍县前线之告急。
晚10时许,敌军将北沙梁村的地方部队误作主力部队进行层层包围。拂晓时分,战斗在北沙梁打响。我地方部队力量虽弱,但凭借对地理环境的熟悉,顽强抵抗敌人的疯狂进攻。南海部队在村东,平东部队在村西,双双抗击数倍于自己且美械装备的敌人。在敌人气势汹汹向北沙梁包围之际,十三纵队三十九师加强营由南沙梁出击,一路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敌群冲杀。坚守北沙梁的地方部队趁机反击。冲垮敌人在南北沙梁的半包围圈,歼敌一个团。
当加强营冲至北沙梁村头时,敌人被迫退至北沙梁村。南海部队在沙梁北门外与敌人展示肉搏。尽管敌众我寡,但战士们毫不畏惧,一个战士对付几个甚至十几个敌人,英勇顽强战至最后牺牲。此战南海部队损失大部。
加强营在杀伤大量敌人后,仍退至南沙梁,准备稍作休息后,进行新一轮冲锋。平东地方部队占据北沙梁村的西南隅,此地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后撤有深沟直出村外约5华里。在此与加强营遥相呼应,协同作战。
敌人发现三十九师加强营在南沙梁后,便以一个旅的兵力对之展开强大攻势。其后续的两个旅赶到后,又将以南沙梁为重点的南、北沙梁重重包围,以猛烈炮火攻击。整个沙梁上空一片火海。
战至拂晓前,加强营从村西北角、正北连续突围两次,都被敌人猛烈的炮火压回。拂晓,营长肖喜伍率侦察连由东北方向突出围墙,和敌人白刃相搏,肖营长在与敌搏斗中,被炮弹击中英勇牺牲,突围又一次失利。
平东警卫营虽然只有十几名战士,但他们占据北沙梁有利地形,凭借一挺机枪,对准村中一座跨湾桥,扫射在桥上运动的敌人。天亮前,已杀伤敌人50多名。当敌人集中火力朝其阵地猛攻时,他们撤出阵地,在村西约1里处沟洫内,被敌军前后截击,在敌人机枪扫射中,大都倒在血泊中。但我军英勇的战士不畏牺牲,有八九名战士带着淋漓鲜血,冲向敌群。最后只有几名战士在副连长仲伟官的带领下冲出敌人的包围。
26日清晨,加强营在火海中连续打退敌人的三次冲锋后,总指挥满政委负重伤昏迷不醒,战士们伤亡过半,村内不足百人,也陷入各自为战。10时左右,战士们又分别从村东北角、西南角冲出来,子弹打光了,就用枪抡、石头砸。直到下午4时,幸有六七名战士自沙梁村北,冲出敌人4公里的重重防线,回到部队。
26日上午,南线敌军以猛烈炮火攻击赵家庄,因工事坚固未被攻破,遂改攻温家庄,敌人占领温家庄后,下午,又进占了于家庄。
下午2时,驻南村以北的三十九师一一五团、一一六团急驰增援。敌军已组织主力部队一零七团前锋渡大沽河占领大王疃,西进至詹家庄；敌一零六团由女儿村过河进占仓古屯附近；敌一零八团包围南沙梁,企图向姜家埠进攻。一一五团、一一六团立即对敌军展开猛烈攻击,战至5时,全歼仓古屯一线之敌,并消灭敌人一个重机枪营,剩余残部不敢迎战,丢下辎重向青岛方向逃窜。
此战斗中,平东县仁兆区组建150多人的担架队,在宫浦南副区长的带领下,随十三纵队三十九师参加战斗。担架队员冒着敌人的炮火,紧急抢救伤员,在上火线的途中,每人捎带10公斤的弹药补给前线,火线上撤下的伤员转运到东刘家口救护站。
经过3天3夜的战斗,沙梁、小高河口一线及南庄、堤子一线阻击战胜利结束。至4月27日,解放军攻下潍县县城,敌军见大势已去,于5月1日撤回部队,到5月8日潍县战役全面结束,敌军未再增援。
自4月5日起在大沽河沿岸和胶济铁路沿线,解放军和地方部队、民兵等经过艰苦顽强的战斗,胜利阻击青岛东线援军,彻底粉碎了敌人的计划,保证潍县战役顺利进行,取得了战役和战略上的重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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