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三毛相遇 □黎想
作者:
新闻 时间:2017年09月08日 来源:半岛都市报
初遇三毛,是在《雨季不再来》,她那时是在雨雾中埋头踱步的少女,蹙着一双秀气的眉毛,明明是年轻的小女孩,偏偏搞得像是老了好几岁,撇着嘴在街上溜溜达达找着老树根香水瓶;逃学跑到坟地里去念书;毅然决然不念书对抗父母老师却常常课上偷看《红楼梦》;因为一件“死人色”的紫荷花边裙子而暗自抽噎……多生动鲜活的姑娘,那个雨季的台湾,笼罩在一片淡淡的薄雾之下,平静的时代暗潮涌动。
再见到她,是在《撒哈拉的故事》。此时的三毛像是自己世界里的主宰者,撒哈拉沙漠中的每一处神秘的角落,在她的眼里都是纤毫毕显。《撒哈拉的故事》的后半段太过沉重,我喜欢看她刚开始的文字,轻快活泼,透着轻盈的欣喜与快乐:她一点点把那个墙壁都是空心砖的小破房子改造成沙漠中的罗马;她戴着草帽穿着棉麻长裙想着骑骆驼呼啸着去结婚;她好心亦好玩地给沙漠中的居民治病,还用指甲油给人补牙……这时候才发现,三毛其实压根就没有长大啊,她是女版的彼得·潘,套着一层成人的外壳,里面还是那个小姑娘,跑在下过雨的街道上,溅起一路水花。
后来,她在加纳利群岛安了家,重拾笔墨。于是,我们这些放不下她的读者又有了《温柔的夜》可以慰藉。夜色温柔,加纳利群岛也温柔,三毛和荷西的生活更温柔。然而,厄运降临了,荷西因潜水失事永远阖上了眼,三毛颠沛流离,她游经南美洲十余个国度后,为我们带来了她笔下的千山和万水:她在异国的夜色中捕捉巨大的蜥蜴;在墨西哥的乡下皱着眉毛咽下一张张“小抹布”——当地人叫做“搭哥”的玉米饼;在玻利维亚村庄的广场上被女巫揪去一缕头发……这样的际遇,有些人一生都不曾有。三毛就是这般洒脱随性的女子,她是月光下一缕穿堂风,你捉不住她,亦不知道她要去向何方。
最后一次相遇,是在《梦里花落知多少》。她又回到了她的故乡——那分别许久的故土啊。就这样吧,就坐上她的车吧,跟着她走过阴雨连绵偶尔投进阳光的童年,跟着她走过青涩明媚的青年,跟着她走过艰难且跌宕起伏的中年……走吧,一个人,饮杯清酒,就走。